【MS|埃伯爾/亞克】 眼淚(R-18)

2021.3.14 白情文手交換。
題目by 清弦段落by 小瞳
【眼淚】
水珠沿著臉緣滑落,在下顎處匯集並隨著動作滴落到對方身上。一滴、兩滴,他終究是數不清。
還以為是眼淚。
他們交換濕熱的親吻,有手指摩挲著他的眼角,那聲音告訴他:別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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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 為《有你在的地方》的後續;亦可獨立閱讀。
※ 時間點預設在一切結束之後,埃伯爾與亞克共同在克蘭西亞生活。大量私設注意。 
※R-18內容包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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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MS|埃伯爾/亞克】 眼淚
 
  他們在暴雨中奔跑著。
   這是一場追逐。起因於溽夏傍晚過分的溼氣、與一來一往不痛不癢的賭注及挑釁。微不足道,只是如同過往他們之間的、那些毫無芥蒂的打打鬧鬧。
 
   然而那些往昔,存在於百餘年前。如今,已顯得太過遙遠。
 
   空氣昏暗得發黃,行人紛紛倉皇地離開街道。轉瞬之間,滂沱大雨伴隨悶雷,斗大雨點擊打在身上竟然是足以感到疼痛的力道。
 
   即使全力衝刺、仍輕易地被雷雨給追趕上,不一會兒便渾身濕透。這種徒勞狂奔的姿態實在太過狼狽業,滑稽荒謬得令人忍不住、想要放聲大笑。
 
   於是,跑在前頭的亞克真的仰起頭、開懷地大笑出聲。他奔馳著,以一種恣意妄為的姿態——喜悅、狂妄、像個長不大的小孩。追在後頭的埃伯爾將這一切看進眼中,與回憶交錯的光景令他一瞬之間呆愣住。
 
 
  這個場景,他們彷彿經歷了無數次。
 
   他不由自主地一同笑了出來。
 
 
   在大雨中、奔跑著。視線一片模糊,周遭的景色被朦朧於雨幕之外。風很冷,呼出的氣息卻仍灼熱。
 
   他們終於跑回到房屋門口,但帶頭的亞克並沒有緩下步伐。他刻意地、在最後旋過身,背脊就這樣用力地撞向牆沿。緊跟在後的埃伯爾被對方這樣的舉動嚇到,來不及收斂腳步或閃避、就直接撲向了亞克。在短促地驚呼之中,他堪堪以手臂抵住了牆面,硬是緩下了撞擊的力道。
 
   數顆水珠自髮梢震起、散落在彼此臉上。面對面的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空隙,被夾在牆與人之間的亞克卻還在咯咯大笑,吐出的氣息夾雜奔跑後的喘、溫熱地撲打在埃伯爾帶著無奈的唇角。
 
   「……很危險。」埃伯爾低聲指責道,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慍火。
 
   他用力地嘆了口氣,一低頭、前額便順勢敲在了亞克的頭頂。而亞克的掌心在剛剛驚險一瞬時順勢抵上了埃伯爾的胸膛,身體接觸的地方傳來不住的脈動,與心跳一樣劇烈,伴隨亞克尚未停止的笑聲。
 
 
   就說了,亞克是故意的。
 
 
   埃伯爾對此了然於心,便只能再次嘆了口氣。隨後他緩緩撐起身,把滴著水的背包自肩頭卸下、拋在兩人腳邊,亞克同時也放下擺在胸前的手臂。於是,當埃伯爾再一次傾身向前時,一個恣意而溫暖的擁抱便誕生了。
 
   亞克的笑聲悶悶地落在埃伯爾的頸側,被彼此身上的水氣給模糊了聲響。兩人的外套抵著牆面、壓出整片形狀滑稽的水印子。悶熱與寒冷的風交替揚起,灑進屋簷的雨一陣一陣地打溼了褲管,但反正都已經渾身濕透了,他們都不是很在意。
 
  好一陣子,亞克才終於止住了笑。
 
 
   這個場景他們彷彿經歷了無數次。
 
 
   明明留在雨中的,一向只有對生命逝去的悲傷。但同時,也有過無比重要的約定。
 
  而他們也總是在相互追逐著。
 
  此時,有一人的手尖勾上了另一人的手腕,他們偏頭望向彼此。吐息貼近,帶著雨水的溽濕、與一個輕而緩的吻。
 
  在漫長的歲月之中,無數次擦身而過。此刻,終於,能夠停留在同一個地方。
  踩著濕透的鞋、緊挨著彼此挪動步伐,走進屬於他們的家。天色正逐漸暗去,庭院的燈火在他們身後逐一亮起、沿路串成一道遲來的暮色。
 
   門才闔上,連續不斷地親吻已綿延成另一場追逐,連踢開鞋襪的動作都似某種糾纏。然而亞克卻突然笑鬧著推開了埃伯爾,隨後一把奪過埃伯爾手中的背包、轉身便跑進了屋內,沿廊留下了散落的水滴。
 
   被留在玄關的埃伯爾呆愣了一會兒,才無奈地輕笑出聲。從以前就是如此,總是只有亞克才能夠讓他這麼措手不及,卻怎樣都無法使他產生任何埋怨。
 
   於是,埃伯爾緩步踩過水滴走進了屋內。他們早在入夏時便收起了地毯、房屋原生的地板亦不怕水蝕,因此現下他們都不急著處理這些爆雨造成的狼藉。
 
  一走進他們日常起居的場所,便看見亞克正忙著將背包中的物資取出、一件件地擺在長桌上。都只是些食材與日用雜物、應該很快就能夠風乾了。
 
  渾身溼透的衣物開始帶走他們的體溫,埃伯爾貼近亞克身後、從對方手中抽走空蕩蕩的背包、拋到一旁的椅背上,接著擺回的手臂順勢就變成一個近似環抱的姿態。相抵的指尖與臉頰都已經發冷,灑落在頸肩的氣息卻是溫熱的,搔癢的感受使得亞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。
 
  「下次可以別這樣嗎,會感冒的。」埃伯爾在講的是不久之前。他們明明就已經預感到雨勢之快,亞克卻還是拋出了個跑給烏雲追的賭注,對此,埃伯爾面無表情地給了一個「很幼稚」的評價。
 
  但他還是追上來了。亞克心想,忍不住又笑了起來。
 
 
 
  自從開始共同生活後,亞克更加深刻地意識到,很多東西已經不同了。
 
   當他們還是少年時、那些能夠輕易地被視為「有趣」的回憶,對於現在的亞克來說,很多仍然是值得為其感到愉悅的種種;但對埃伯爾來說,卻都是被塵封、甚至是被遺棄在往昔的事物。 

  可是現在,亞克回想起方才。在暴雨之中,在轉過身的剎那,他看見向他跑來的埃伯爾,看見他臉上所帶著的那道笑容。一瞬之間,亞克幾乎要無法克制湧上胸口的情感。 


  或許,即使既破碎、渺小、又微不足道,他們依然能夠找回一些已然逝去的過往。 


  「好啦,抱歉。」亞克向身後抬起手,指尖輕易便能碰觸到對方的側臉與髮鬢。
 
   帶著水珠與體溫,與肢體碰觸帶來的肌膚輕顫。這樣語氣隨興的回答聽起來很敷衍,但這是因為他知道,那樣的光景對埃伯爾來說、也應是代表著些什麼。
 
   他知道,因為緊貼的軀體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。於是,亞克在埃伯爾的擁抱中轉過身,令彼此的臉頰與唇瓣相觸,帶著笑意的鼻息交錯、填滿他們之間的空隙。
 
   像是要把過往所有的疏離都補償似的,他們之間的距離總是相當地貼近,幾乎到密不可分。但他們都選擇任由這一切如此,無論是信賴、依存、補償、渴求、甚至是慾望。什麼都好,只是想要待在這裡,有你在的地方。
 
   於是他們又一次地接吻,讓兩人間的距離重疊,水滴從額際滑向眼角,伴隨胸腔中升起疼痛情緒、幾乎像是某種眼淚。但隨即、沾在眼睫與唇角的雨沫連同急促的氣息全都混雜在一起,再也分不清是憂傷還是喜悅的情感。擁抱不自覺地收緊,令彼此的心跳幾乎撞在了一起,快要喘不過氣,卻誰也捨不得從中抽離。
 
   好不容易,亞克在埃伯爾咬上他的頸側時、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。他的手臂在空中揮舞了一下、才抓住了埃伯爾的後領,水珠自揪緊衣物的指間溢出,冰涼地流淌過埃伯爾的頸側、消失在領口與胸膛的間隙。
 
   埃伯爾的耳際就緊貼在亞克的唇邊,所以亞克只能用很輕、很輕的聲響啟語,幾乎像是氣音,句子被咬碎在舌尖變成零碎的斷句。
 
 
   「去洗澡吧。
 
    一起。」
 
 
 
  **
 
 
   浴室中熱氣蒸騰,氤氳白霧從一旁的浴缸水面、從頭頂的灑花邊緣逸散,暖水落在他們身上、讓肩頭與背脊都泛起了紅暈。無數水珠沿著肌理的溝壑滑落,淌進兩人擁抱之間的縫隙,隨後揉碎在他們劇烈的摩娑當中。
 
   被隨意扯下的衣物全都拋在了沿途,緊緊相擁的兩具軀體之間已不存在隔閡。但失去了衣料的阻隔,任何太過失控的抓握、啃咬或指甲、輕易便能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。他們也曾試著放輕力道,但總是很快地便又雙雙忘情。
 
   唇瓣的輕吻被深入成舌齒的交纏,所有尚未吐出的言語全都被攪碎成嗚咽。他們不相上下的情欲總是演變為一場劇烈的碰撞,兩雙臂膀都忙著將對方拉近、再更靠近一點,直到把彼此緊鎖在懷裡。
 
   帶著厚繭的掌心細細地撫過對方的頸項,沿著脊骨、一處處地刮撓過背梁,再順著肌肉的紋理、滑過臀部、側腰、髖部、下腹,從臍眼往上,最後來到胸膛,肆意地揉掐著上頭的肌膚與器官。
 
   埃伯爾率先從深吻中抽離開來,雙脣卻仍緊依著亞克的側臉。唇舌放肆地向下舔咬過下顎、在亞克不由自主仰頭時順勢貼上了咽喉。短促的呻吟從亞克口中流出之前、震動會率先經過了埃伯爾的唇,與吐息紛亂地混和在一起。
 
   那雙唇又繼續他的侵略,轉向頸側、沿著動脈一路往上,最後停在了對方的耳緣,產生一連串溽濕的聲響。亞克仍緊閉著眼,黑暗中那種濕熱與聲音全都被放大成為快感,竄上頭皮的麻癢令他腿軟。
 
   在身體墜落之前,亞克慌忙抱緊了埃伯爾的頸項,身體依著手臂的動作延展,兩人的上半身就緊貼在了一起。心臟在彼此胸膛中劇烈地跳動著,炙熱的血液被送往四肢百骸,自皮膚底下透出紅暈。
 
  他們的軀幹緊依著牆壁、滑落到了地面。埃伯爾支撐著他,故當背脊輕碰到磁磚的時候,亞克並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。
 
   雙方下身的性器早皆已硬挺,隨著兩人緊貼的姿勢磨蹭在彼此的下腹。當埃伯爾的指尖輕撫過亞克的膝蓋時,亞克便瞭然地將雙腿分開。對此他們之間甚至不需要言語,慾望就是這樣地自然而然。
 
   他們之間逝去了太多的時間,以至於每一次的渴求都無比強烈。
 
   那指尖的動作輕緩而深情地摩娑過每一寸肌膚,指關節在腿根附近逗留了一陣子,刻意加重了掐捏的力道,這肯定會讓此處在稍晚浮現紅痕。鈍痛令亞克悶哼了一聲,隨即偏過頭既氣又忍不住笑意地輕踢了對方一下。
 
   他們短暫地視線相交,水氣模糊了視野卻依然能夠認清對方的神情,但這種時刻太過深情的注視難免令人感到羞赧,臉皮薄的亞克反射性地想瞥向別處,嘴唇卻被埃伯爾搶先吻住。那點火的指尖又沿著鼠蹊向深處摸索,當感受到異物探進體內的時候,亞克忍不住收緊了擱在埃伯爾肩胛的指尖,毫無收斂的力道在埃伯爾背上留下了好幾道細細的紅痕。
 
   這樣算是扯平了吧,亞克心想,隨即被那在體內輾轉的指尖給拽進了快感當中。
 
  自背脊與下腹爬上來的痠麻令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,咽喉自然地吐出了嗚咽。埃伯爾的擁抱隨即變得更緊密,亞克明白自己的反應也同樣令對方感到興奮,便也放肆而刻意地發出聲響。
 
   隨著沒入體內的手指增加,輾轉於鼻腔與口舌的呻吟便愈加黏膩,而同樣黏膩的水沫磨蹭聲響,自交合的部位攀上耳際。緩慢攀升卻抵達不了頂峰的快感幾乎令人感到疼痛,他們都急燥得想更邁進一步,卻也時時拿捏著對方的感受。
 
   淋浴的水花不知何時停下了,但熱氣早已充滿整個空間。缺少了淅瀝水聲的空間沉寂了下來、卻也令彼此的聲響更加清晰。
 
   當親吻停下的時候,埃伯爾會將鼻尖埋在亞克的頸窩,以至於亞克始終看不清他的表情。直到亞克在急促的喘息間偏過頭,輕聲將許諾的言語送進對方耳中時,埃伯爾才緩緩撐起身體,翠綠色的雙眼緊盯著亞克。
 
 
  怎麼會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神情呢? 
 
  亞克瞇起眼、想從氤氳的視線中再看清楚一點,卻隨即被下身傳來的強烈知覺給淹沒。他反射性地緊閉上眼、輕叫出聲,指爪於一陣慌亂中又在對方前臂留下了傷痕。
   埃伯爾進入的力道總是輕緩的,近乎是某種靜默而虔誠的儀式。但緊接而來的挺動卻又直白得純粹,彷彿兩人都已沒有再思考多餘的事情,僅僅是擁抱、親吻、磨蹭、交合。軀殼順從渴求彼此的純粹慾望、而分隔兩處的靈魂渴望再次合為純粹的一體。
 
  劇烈的心跳幾乎與他們的動作同步,急促的呼吸、奔騰的脈動、發熱的軀體、自傷痕中攀起的疼痛。兩人的手於顫動之間疊在了一起,隨即緊緊交握住。
 
 
  每一瞬間的碰觸,都是這個生命、確確實實存在於此的證明。
 
 
  突然,亞克感受到有微溫的水滴落在了側臉。他倏地睜開眼,便看見水珠沿著埃伯爾的臉緣滑落。
 
   一滴、兩滴,終究是數不清。就像是方才的外頭雨水般,自某處綿延至下顎匯集,隨著一進一退的動作不斷滴落。
 
   「嘿。」亞克語氣就如同方才那般地輕。他試著伸出手,在一片模糊之間幾乎抓不準距離,明明自己也止不住顫抖、卻仍是堅定地撫過對方的眼角。
  
  「埃伯爾。」
 
   不管那是否是眼淚,他都無所謂。
 
  這裡不是那顆荒砂掩沒一切的孤星,
  亦非百年來以為珍視之物永恆逝去的光陰。
 
 
  「我在這裡。」
 
   已經沒事了。
 
 
  他輕按著對方的頸項,使勁將吐息湊近。水珠又一次攪和進了他們吻,這次卻挾帶著苦澀的氣息。
 
 
  但它會消失於擁抱當中。一如雨水、一如淚水。 
 

    都終將被踏出步伐的他們,拋在身後。
 
 
 
 
 

 FIN.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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